;朵妲儿见江念不语,更进一步,又道:“你若真聪明,就该认清你我二人高低之别,可你却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。”
说罢,撇过头,看向殿内正同肖妃往外行来的朵氏。
“你看,我这个阿姐可比你聪明多了,知道该依傍谁,如今老实服帖得跟绵羊似的,江姐姐,你也该学一学,识时务者方为俊杰。”
这话音没有刻意压低,朵氏自然听见了,她行来的步子顿了顿,最后快速出了西殿,在她身后的肖妃经过江念时,稍稍颔首,也离去了。
江念看向朵妲儿,微笑道:“妲儿妹妹的意思我仍有些不明,不如直接明说。”
“我兄长已赴往东境,不久那边就会传来消息,届时,并肩于大王身侧的便是我,江姐姐,你不会不清楚,何不把眼光放远一些,你今日也看见了,连太后她老人家亦对我容情。”
江念听着,问了一句:“我知你不会无缘无故对我讲这些,所以妲儿妹妹想让我做什么?”
朵妲儿就喜欢同聪明人说话,一点就透,走到江念身侧,说道:“江姐姐不如替我在大王面前美言几句,你的话,他应是听的,这样对大王来说,也是好事,对不对?”
江念听后,先是一呆,接着以帕掩嘴儿咯咯笑起来。
“你笑什么?”朵妲儿往后退了几步,望向江念的脸。
江念缓缓收笑,摇了摇头,说道:“朵妲儿,你自以为聪明,步步为营,把人心算计得明明白白,叫我说,你还不如东殿大妃,起码她敢爱敢恨,你呢,只怕连你自己都识不清自己。”
江念隔空指向朵妲儿的心,如同朵妲儿当初在树下羞辱朵氏一般,那个时候,朵妲儿点着额穴讥讽朵氏脑子不行。
而今立于她对面的江念,隔空指着朵妲儿的心,轻缓缓地说了一句:“朵妲儿,你这里……是空的……”
有情也好,无情也罢,每个人活法不一样,是非莫辨,可让江念看不过眼的是朵妲儿为了自身目的,理所当然地凌驾于他人之上,
明的不行,又来阴的,还要给她这种自私之尤的行为冠冕,也就是说,只要是她想要的,所有人都需给她让道。
朵妲儿的面色彻底冷下来,江念的每句话都惹她不快,尤其是她说的那句,她不如朵氏。
朵妲儿在江念面上睃了一眼,冷笑道:“记住你今日的作态,看你能得意到几时。”
说罢,转身离开。
江念看着朵妲儿离开的背影,心头掠过一片阴影,她没有退路了,如果朵妲儿坐上大妃之位,她不会有好下场。
呼延吉再护她,也有照看不到的时候,而她也不想拖累他,事事依托他。
至此,东境那边的形势已不仅仅是两国之间的较量,她需助呼延吉赢下这一场东境之争,不论是对朵家,还是对梁室。
祥云殿内室,案几上的兽炉冉冉升起紫色的细烟,呼延吉坐于高氏身侧。
“我知道大王胸有丘壑,只是眼下宜施恩于朵家,大王春秋鼎盛,日子还长,想要归拢王权不在朝夕,清后账的日子还怕没有?届时朵氏一族之存废只在你手掌翻覆间。”
高氏说罢,见自己这位小儿子默然不语,又道,“你若顾虑梁妃,大可不必,她从前也是世家贵女,在她们大梁,男子不也三妻四妾?何况,她如今并非妾位,而是你的妻室,我见她也算懂事,这点世情她懂得,不会不体谅于你。”
“你娶朵妲儿,不过是缓兵之计。”高氏停了一会儿,说道,“话再说回来,梁妃异族人的身份摆在那里,你总归需要一个纯正的夷越血脉承袭手中基业……”
呼延吉见她又扯到子嗣一事上,忙把话截断:“母后安心,儿子会想办法对付朵家,朵妲儿还得母后替我将她留于王庭,先稳住朵家,待此次东境事了,有些规矩得变一变了。”
高氏点头说道:“你也得做做样子,把她这么冷着也不像样。”
“是,儿子明了。”呼延吉说道。
……
江念回到西殿,秋月替她宽衣,换上常服,然后出了寝屋,到外间。
“把阿星叫来。”江念说道。
秋应声去了,不一会儿,阿星随了来。
江念也不绕弯子,直说道:“出了这个事情,西殿你不能再待了,我叫木雅给你在王庭另安排一个去处。”
阿星猛地抬起头,双手在衣袖下紧紧攥起,说道:“梁妃殿下这是撵我?”
江念看了她一瞬,见她两眼不服气地瞪着,没有一点知悔认错的态度,遂说道:“你觉着出了这次事情,你还能待在西殿?”
“为何不能待在西殿,这次的事情不能全赖我。”阿星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