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邦带他们到水上避险。
她与李贤一只舟,刘邦与樊哙一只。
她不打算甩开他们。
许栀知道,这是最好的一次机会,不以公主的身份才能看到一个真实的刘邦。
然而此夜又将流离,却是一番难得的美景。
水波在天,微澜推舟。
许栀包扎伤口已有足够的熟练度,加上他们俩之间某种诡异的氛围,这让一旁的樊哙和刘邦一边喝酒,一边嘿嘿地笑。
李贤觉许栀不想暴露身份之后,他干脆也就这样一直敷衍。
说实话,他睁开眼,看到许栀拿着纱布站在他跟前。
他不知,她为何满脸惶恐。
而在这一毫秒之间,她努力消解方才解开他的上衣,看到那样多的新旧伤痕交接出现在他的身上,而产生的奇怪情绪。
……
她被李贤盯着,他的目光令她无所适从。
“你为何要回来?”他问。
有的人诚恳起来真是伤人利器。
“你误解了。”她看着她,“在生死二选一的关头,我没打算要舍弃自己的性命回头救你。”
而有的人从来要追求结果。
“但你回来了。”他扬起那张略显苍白的脸,用一种病态的语调说,“不论如何。只要你回来,怎么样都可以。”
她抽出自己的手,相当平静的说:“你到底在想什么?你的武功不至于连项缠也打不过。”
李贤告诉她项缠那里得到的消息——“楚虽三户,亡秦必楚。”他说自己是因此分心。
说到这八个字。
李贤没想到许栀并不震惊。
她扫了一眼对面小舟上的人,很快把目光转了回来,“那句话并不全对。”
“接下来,你打算怎么办?”
她垂眸,一边洗净手上的血迹,一边说,“赵高既然想借刀杀人,我们何不将计就计?”
一箭双雕的事,她既然可以做一次,也可以做两次。
“张耳之死,刘邦并不知内情……若他知道你的身份,”
李贤刻意停顿,等着她说出接下来的话。
果不其然,许栀半掩住他口,“那就有劳大人你陪我演一演了。”
灯火从舟头点燃,在水面如明灯。
李贤在舟头半倚着,而和刘樊二人喝酒的人是许栀。
樊哙长得像三国演义的张飞…可性格却像是历史中那个粗中有细的张飞……
樊哙想起了自己酒量很好的妻子,不由得感叹,“我误会娘子身份了啊。娘子不远千里从咸阳来与李大人在会稽团结,二位真是相知相许的一对璧人啊。”
他不怀好意,她满心算计,如此可也算相知相许了?
好不容易应付完理解偏了的樊哙。
回到舟内,李贤动不了,好像也没打算动。
小舟狭窄,根本容不下两个非要隔着一定距离的人。
许栀并不想和他共处一室,但在东湖上,她没别的地方去。
她瞪了他一眼,有些无奈,“我并未说是这种演法。”
他按着胸口撑起来,“说来我在楚地声名远扬。实在委屈了公主。”
李贤是真会给脸上贴金。那种得罪人的办事法,用‘恶名昭着’形容还差不多。
她不惮继续挖苦他,“有些人要再这么下去,迟早要被人捅成筛子才甘心。
李贤欺身,“臣不能不敬,但也不想暴露公主的身份…”
许栀真想把他踹出去,奈何灯火下,李贤自若转换了那种哀怨又可怜的眼神。
……
许栀坚定不移指着舟头,然后赶紧挪到了那张唯一的席子上。
他回头,想说什么。却见她立即抢了盖在他身上的那张薄毯,毫不顾忌地把自己裹了起来。
他唇角勾起一抹笑。
接着,不知为何,他忽然想到墨柒和他说过什么‘百年修得同船渡’的典故来。